歸曉再次見到路炎晨,是時隔八九年之后,她在高速路加油站短暫休息,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從超市走出來。當時歸曉不太敢相信路炎晨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闖入她的視線,于是她抱著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試問著路炎晨“你還記得我是誰嗎?”然而路炎晨并沒有因為歸曉的問話而感到驚訝,而是慢悠悠地掂著手里的礦泉水瓶,很平靜地看著她說“記得,化成灰我都記得你。”
當時加油站上匆匆一別,以及路炎晨那句別有深意的話,讓歸曉這八年來故作鎮定的心瞬間崩塌,她以為分手后的這八年來路炎晨早已不記得了她,誰知路炎晨不但還記得她,而且還讓她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再次為他悸動。

再次見面是兩年后,歸曉因為不放心自己投資的生意而來到路炎晨工作的地方,當時他們在去往內蒙古的路上突然遇見暴雪來襲,那時候他們臨時避在加油站里,誰知暴雪過后他們行駛的車輛被人偷走,而此時歸曉是知道路炎晨在附近執勤,于是她拒絕了同事的提議,然后找出兩年前她從路炎晨表妹拿到的手機號就直接打給了他。
歸曉再次見到路炎晨,他依舊是那副沉穩鎮定的模樣,身上那套特警戰服襯得他格外的耀眼奪目,歸曉不知為何見到這樣的路炎晨還是會如當年那般心動迷戀,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遇到困難時會第一時間想到他,也許是出于那份無法釋懷的感情,也許是執著于過去的念念不忘,總而言之,無論何時她都特別想念路炎晨。
路炎晨接到歸曉的求助并沒有過多地詢問,而是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喊她上車,直到歸曉問他何時退伍時,他才借此機會告訴歸曉自己未來打算,原本他是計劃繼續留在二連浩特等待轉業的事,直到歸曉的到來他開始有所動搖。

此次見面路炎晨是知道歸曉為他而來,但他又不能把這份喜愛表現得太過明顯,因為此時的他前路迷茫,家庭復雜,還有莫名的婚姻,讓他不知如何面對滿眼是他的歸曉。每當路炎晨感覺到歸曉想靠近他的時候,他只好用冷漠的態度來回避歸曉的熱情試探,因為他知道歸曉始終還愛著他,甚至是毫不掩飾的想與他重歸于好,當初在那段感情里,眼看傷得最深的是他自己,可誰都知道他們彼此都兩敗俱傷。
回想起分開這八年,路炎晨始終逼著自己去適應那殘酷驚魂的實戰場,即使日子過得艱難枯燥,被訓練磨得幾乎讓他失去了思考空間和時間,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到了現在。如今身為反恐軍人的他,深知未來的路危險坎坷,但他不能因為自私而讓歸曉陷入恐慌之中,即使他很想念歸曉,但此刻他是有著使命與責任的軍人,他不能像當年那樣任性蠻橫為自己的感情而棄人民不顧。

自從路炎晨入伍的那一刻起,他就把老隊長留下的那句“千家炮火千家血,一寸河山一寸金”的話當成誓言,甚至是當成最后遺言,因為他知道穿上軍裝單那一刻就命不由己,保家衛國是他的首要職責,忠于歸曉是他的此生承諾,即使這八年來他不能陪伴在歸曉身邊,但此刻歸曉全力奔赴于他,那么他將會撫平一切為歸曉彌補那一份遲來的深情。
雖然路炎晨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在歸曉“巧遇”自己之前先去找她,但他怕自己的想法和歸曉一樣,這樣盲目的去找也許會影響歸曉的生活,即便是找到了,他更怕是見到的場面會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,所以分開的這八年,路炎晨始終都不敢關注歸曉的生活,他怕看到歸曉有新的生活會讓自己無法釋懷。
路炎晨雖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可他在感情世界里還是無法面對現實殘酷,即使他外貌冷靜從容,性格淡漠決絕,可內心深處依舊會有一處溫柔所在,這股柔情似水的溫柔和這抹最熾熱的火焰,也許今生只為歸曉存在,為歸曉燃燒。

直到與歸曉重逢后,路炎晨本該持有的疏遠冷漠,結果在一次飯局上他醉酒后再也無法掩飾內心感受,就一直拽著歸曉的胳膊不停地喊著她名字,當時歸曉是有被路炎晨的話震驚到的,她以為路炎晨還愛她,結果那只是路炎晨的酒后胡話罷了。
那晚過后他們并沒有因為短暫的接觸而緩解關系,而是亦如重逢后那般只有簡單問候,明明那晚彼此間還存留些曖昧痕跡,結果過后又回到陌生狀態,這讓歸曉那顆燃起希望的心再次暗淡了下來,此后又不得不得退回到原先位置繼續保留客氣生疏的模樣。
后來路炎晨想帶戰友的孩子回北京念書,但由于這邊退伍手續還沒交接好,他只好尋求歸曉幫忙,歸曉面對路炎晨的求助并沒有立馬推脫,而是借此機會主動幫他帶孩子,為的是能夠繼續和他保持聯系,甚至還能試探他會不會如見面所說的回北京發展。

歸曉回來北京后總想起和路炎晨在一起的那些年,當初她認識的路炎晨是那般的任性妄為,隨意散漫,曾在高考前夕瞞著父親報考了軍校,結果被父親得知后遭受一頓毒打,甚至還被關在車廠里整整兩天三夜,這導致他錯過了當年高考,為此他決定復讀一年。
歸曉原以為路炎晨不會復讀,甚至還猜測他會去父親的修理廠工作,誰知她在校園里遇見了他,這讓歸曉那顆沉寂的心再次為他跳動著,后來歸曉總是有意無意地經過路炎晨的教室,甚至還假裝被他扔的小半截粉筆頭嚇到,然后矜持地看著他。
直到在一起之后,歸曉依舊裝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問路炎晨“你那時候怎么總喜歡丟我粉筆頭啊,是不是暗戀我?”當時路炎晨揪著她的問題不回答,直到在歸曉的軟磨硬泡下他才說著“你總在我眼前晃,不就等著我搭理你嗎?”那時候歸曉是被戳破心思的,只怪臉皮太薄就沒理會路炎晨,誰知路炎晨再次哄著說“這不就在等我拉你回來嗎?”

還有就是住在修理廠的那段時光,歸曉總喜歡拽著路炎晨到被窩里看電影,有時候看到男女主動情的感情戲,于是他們也開始學著親吻起來,初嘗禁果的他們雖然只維持了幾分鐘,但也是他們第一次接吻,還沒把握如何走下一步時,他們像是著了魔一樣越親越上癮。
后來路炎晨入伍前來學校找歸曉,當時歸曉推著自行車和同學有說有笑的從校門口出來,直到看見路炎晨出現她面前時,她立馬跑去抱住了他,也許在路炎晨面前歸曉才敢這般毫無形象地奔向他,只可惜他們匆匆見了一面過后,路炎晨就離開了。
路炎晨離開的那一刻,歸曉一路騎車一路哭著回家,回到家后更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,不吃不喝地趴在床上看著路炎晨送給她的鉛筆畫,這張沒有色彩的畫像自從路炎晨入伍后整整陪了歸曉整個高中生涯。

自從那天過后歸曉再也沒有見過路炎晨,而她早戀的事最終還是被父親知道了,父親雖然沒有反對歸曉早戀,但父親卻說入伍當兵的人都是有理想的,像路炎晨這種高考都不參加的人來說入伍必然是想逃避生活,日后出來一定混不出頭。
可歸曉卻不這么認為,路炎晨在她心里并不是一無是處,他有很多優點,不抱怨,不氣餒,目標明確,方向清晰,最主要的是他待每個人都是善意體諒的,即使自己生活黑暗糟心,但他對未來是有足夠信心,哪怕摔得很慘他也要走得筆直。
后來歸曉帶小孩回北京后就開始為他辦理轉校的事,從而也從小孩口中得知路炎晨這幾年事跡,路炎晨并不是表面上那么耀眼奪目,實際生活可謂是困難重重,即使在任務中帶隊翻山越嶺被不法分子傷得頭破血流,但他依舊不放棄使命和戰友,曾在五千多米的生命禁區里被敵人陷害,仍是堅持徒步背著戰友回家。

路炎晨的艱辛歸曉無法理解,但她能做的就是為路炎晨安頓好他戰友的孩子,原本做好這些路炎晨就會回來找她,殊不知他早已回了北京并且回來是為了和別人結婚,為此歸曉整晚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,甚至認為路炎晨不可能像自己那般天真地站在原地等他,更不會因為此事和她舊情復燃。
直到在北京見面后,歸曉更是心慌意亂無法釋懷,在她得知路炎晨要結婚的消息時就已做好獨自承受愛而不得的痛苦,然而這時候路炎晨卻出乎意料說出了一句“你還愛我嗎?”話,這讓歸曉不得不壓制內心悸動以沉默方式回避他,甚至無法違背良心對一個要結婚的男人說愛。
后來歸曉親眼看到趙敏姍出現在路炎晨家里時,她更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他們的家,原本內心崩潰到無法窒息的歸曉就這樣糊里糊涂地把車開進河里,直到好朋友孟小杉的到來才有幸地把歸曉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。

歸曉不曾想過自己會如此失態和不理智,她原本想是借以戰友孩子一事拉近和路炎晨的距離,甚至想通過這次相遇與幫助給彼此之間一個重新開始的契機,誰知這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罷了,曾經滿懷期待的歸曉,最終換來卻是一個心如死灰的下場。
歸曉這么年從未受過如此刺骨的疼痛,當年歇斯底里含淚的說分手都不如今日壓抑無聲的獨自悔恨,只可惜今生錯過了陸炎晨,此后她也再難喜歡上別人了。路炎晨何嘗也不是,年少時遇見驚艷整個青春的女孩,今生他也很難再愛上別人,更何況還是那么好的歸曉,他的女孩應該是浸日在陽谷下的花朵,不該陪著他遭受不屬于她的煩心事,即便是讓自己痛苦,他也不忍心讓歸曉傷心。
特別是那日他看著歸曉忍著哭從修車廠離開時的場景,他的心勝過比三無狀態下高空傘降斷了胳膊還要疼,比第一次拆定時引爆的炸藥還要心慌手麻,如今他家庭復雜,被婚姻束縛,更是不能把歸曉拉下火海,那么他只好把眼前的糟心事擯除掉也要拼命地從火坑爬出來,誰讓他這輩子就愛過這么一個好姑娘,他舍不得他的女孩受苦受累。

于是路炎晨當天就上門和歸曉解釋,說自己和趙敏姍的事很復雜,希望歸曉給他一個時間去處理,并承諾日后定會給她一個滿意交代,當時歸曉并沒有想太多,她只好順著路炎晨的意答應了他。
后來路炎晨當著趙敏姍和父親的面說自己要退婚,哪怕被趙家辱罵說他負心漢,哪怕家庭負債累累甚至還連累父母,他也要執意退了這樁婚事甚至還承諾獨自支付額外欠債的五十萬。路炎晨處理好退婚的事后他立馬駕車去找歸曉,并親自帶著承諾向歸曉示好,直到看著歸曉微微地笑起來時,他更是放肆大膽地親吻撫摸她,甚至動情地喊著歸曉的名字。
路炎晨回想起當初和歸曉分手的那段日子他整整壓抑了大半年,記得他初入部隊不久就面臨著嚴酷訓練,即使面對烈日灼身的荒漠,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,這些殘酷嚴峻的經歷都不能把歸曉這兩個字從他的腦海沖洗掉。

每當被訓練折磨得遍體鱗傷的路炎晨竟然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,當初那場痛徹心扉的分手把他傷得體無完膚,每每想起歸曉那時候說的分手,他就恨不得給歸曉打電話,甚至一有機會飛離城市,就立馬跑去見歸曉,結果歸曉始終都不肯見他。
那時候路炎晨帶著滿腔的愛意去找歸曉復合,誰知那晚歸曉始終不愿意見他,無處可去的路炎晨只好徒步在人山人海的火車場里巡邏,他為了等到歸曉來不惜從深夜等到天亮,直到歸隊之前他才把哭腫的雙眼收拾好。
路炎晨從不怨恨歸曉狠心分手,也許是自己太過于沒有安全感歸曉才會離他而去,曾經他們在一起那段時間,歸曉變得格外忐忑不安,甚至還反復跟他強調“在一起就不許分手,要分手就哭給你看”的話,當時路炎晨每每聽到歸曉這么說他都不予理會,越是不理,歸曉就越是強調,甚至無限循壞,樂此不疲。

路炎晨處理好這樁混唐婚事后,他帶著歸曉去旅行,去他之前生活的地方,歸曉也趁著這機會去了解路炎晨駐守邊關的十余載,她從中了解到過去的路炎晨年少卻無力輕狂,被原生家庭和生活碾碎了所有自尊和方向,在無人引導,無處排解的時候,是如何度過這漫長而艱辛的十余年,幸好這漫長的十余年在重新遇見歸曉之前已結束,此后他們將會擁有平淡且幸福的一生。
晨曉照歸路,歸路向晨曉,人生昧履,砥礪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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